自新冠肺炎疫情在2020年初爆发以来，保持社交距离、居家隔离和交通限制等一系列防疫措施迅速改变了现代生活，也给大学教授和研究生的研究工作带来挑战。尽管疫苗的大范围接种有可能改善疫情的不良影响，但新冠疫情可能还是对高等教育产生了长期影响。

新冠疫情期间，科研人员的研究效率是否产生了变化？资深教授、青年教师和博士生之间研究效率的变化是否存在差异？什么原因导致他们的研究效率产生了变化？2021年4月，金融学国际顶级期刊《Journal of Finance》杂志最新接收的论文“What Explains Differences in Finance Research Productivity During the Pandemic?”，探讨了新冠肺炎疫情期间资深教授、青年教授和博士生之间研究效率的差异和变化。

本文作者共有六位，分别是Brad M. Barber（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Wei Jiang（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NBER和ECGI），Adair Morse（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美国财政部），Manju Puri（杜克大学、NBER和ECGI），Heather Tookes（耶鲁大学管理学院），Ingrid M. Werner（俄亥俄州立大学费希尔商学院和CEPR）。

值得注意的是，本文于2021年2月15日提交和投稿，经过评审后于3月18日被接收，前后历时共计仅一个月零3天，速度之快实属罕见。

该研究采用的是2020年10月26日发送给美国金融学会（AFA）会员的自愿调查数据，用于评估新冠疫情对调查成员研究效率、时间分配的影响。在1440份回收问卷中，有效问卷共1008份。其中，高级教授402位、青年教师329位、博士生277位。受访者55%来自美国，25%来自欧洲，20%来自其它地区。

该数据收集了受访会员的性别、职业、在职状况、家庭结构、大洲位置等人口统计特征，调查了受访会员的雇主机构任职期限政策的变化等，以及受访会员对与新冠疫情有关问题（隔离、在线教学、子女教育、雇主和个人财务状况、个人健康等）的担忧程度。

调查数据发现：新冠疫情对大多数教师的研究产生了负面影响，但这种影响存在很大差异。具体而言，从研究效率来看，有78.1％的教师认为研究效率发生下降，有14.5％的教师认为研究效率有所提高。从研究时间来看，60％的教师反映研究时间减少，21.5％的教师表示研究时间有所增加。

作者发现，新冠疫情对教职人员研究影响的差异与其家庭结构和性别有关。对于女性学者和育有子女（尤其是有年幼子女，0至5岁）的教师而言，研究效率受到新冠疫情的负向影响更大。育有子女和性别对研究效率的影响是相互独立的。

新冠疫情、隔离政策、社交距离政策极大地影响了学者如何分配自己的时间。

（1）由于注意力转向全新的线上远程教学模式，教师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进行教学，并且女性教师的教学负担比男性教师更大。作者表示，这可能是因为教学评估存在对女性（尤其青年教师）的偏见，为了获得良好教学评级，女性教师在教学上要比男性付出更多的努力，从而减少了她们用于研究的时间（Winslow，2010）。此外，学生大多认为女性教师比男性教师更加爱护学生，因此女性教师可能会面临更多的学生求助。

（2）有子女的教师需要花费更多时间在搜寻学校、托儿服务和家务上，减少了研究、休闲和睡眠时间。

（3）作者发现，尽管女性教师在教学方面花费了更多的时间，但并不能解释女性教师研究效率相比男性教师下降幅度更大。与此不同的是，育有子女的教师研究效率下降更大，与有子女的教师在育儿、做家务和教学上花费了更多的时间有关。

资深教授在教学上花费更多时间所导致的研究效率下降幅度比青年教师和博士生更严重，但是青年教师在育儿上花费更多时间所导致的研究效率下降幅度比资深教授更加严重。 

来源：Barber et al.(2021)

在本文中，生产机制是指导致研究效率下降的时间分配外的其他因素，包括：

（1）远程线上学术会议获得的学术交流反馈效果不佳；

（2）疫情期间教职人员心态也会产生变化，如担心研究成果难以获得反馈，担心隔离带来的孤立感，担心身体精神健康。

即使教师拥有固定的研究时间，这些因素也可能会影响教师的研究效率。在控制了时间分配因素之后，作者发现，学术交流反馈效果下降、因防疫而孤立、对健康的担忧导致学者的研究效率受到负面影响。

青年教师因为担忧学术交流反馈效果差而受到的影响比资深教授和博士生更严重，博士生因担忧健康和隔离所导致的研究效率下降幅度比资深教授和青年教师更严重。

图2. 生产机制的预期边际效应

来源：Barber et al.(2021)

除了时间分配机制和生产机制，作者也探讨了影响研究效率的机构因素，包括机构的财务状况和机构是否采取任期扩展政策。

（1）当教师所属机构的财务问题较为严重时，新冠疫情对教师研究效率的影响更大。这是因为当机构财务问题较为严重时，机构为了努力留住学生会对教学质量的要求更高，并且由于预算削减和招聘冻结的原因对研究的支持也更少。作者在研究中还发现，更关注雇主财务状况的教师对缺乏反馈、社会孤立和个人健康存在更为严重的担忧。

（2）此外，大学机构针对疫情大流行采取了各种政策，作者重点分析了任期扩展政策的影响。疫情期间大学出台的任期延长政策，目的是补偿教师的研究时间损失，对数据或实验室访问机会的减少，以及教师为适应新教学模式所耗费的额外时间。同时，任期延长有助于解决职业问题，并改善尚未获得常任轨的教师的心理健康。

作者发现，延长任期的机构聘用青年教师的研究效率下降，可能是因为任期考核的最后期限放宽。但是该政策也没有减轻疫情带来的相关压力，即相比其他没有出台任期延长政策大学的教师，任期延长的教师对缺乏学术交流反馈、社会孤立和个人健康的担忧并没有减少。

本文作者希望文章中的发现能引起大学管理层的重视，并激励他们在疫情困难时期扩大对教师和博士生心理健康支持的覆盖面，并就面对心理健康问题时如何寻求帮助提供更明确的指导。